翻译:散
校对:傲慢
【资料图】
润色:宿星,Tom111335
(译者有话说:欢迎收看忍人文森特大战比格猫菜月昴——)
另:本文仅作学习交流,想转载的话请注明出处信息。
正文:
挥出拳头的那一瞬,是昴最懊悔自己变小的瞬间。
比起全员团结一致才克服剑奴孤岛惨剧的时候,比起为了拉拢古斯塔夫而参加「斯帕鲁卡」的时候,比起和塞西尔斯月下问答的时候,都要更为懊悔。在这个瞬间,比起年幼的身体,更年长的身体才能揍得更痛一些吧。
“你……”
被年幼的昴一拳打在左脸上,被鲜血弄脏脸颊的皇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。
他低下视线,注视着因落地失败而滚到地板上的昴。然而,他的表情虽然惊讶,却并没有掺杂着愤怒。与其说是屈辱,倒不如说是惊愕的感情才更为恰当。
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惊讶,皇帝用手捂住被昴痛击的脸颊。
“不想要命了么!?只要余一挥手,『阳剑』的火焰就会将你灼烧……”
“啊啊,完全不想要了!比起现在不揍你就让你走掉,被烧死有什么可怕的!”
“什……”
面对着瞪着自己的皇帝,昴跳起来开始大声斥责。
紧接着,昴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,后背正好撞到了门上。昴顺势靠着门,张开双手挡在皇帝面前。
说不珍惜自身性命是在胡说八道。
但是,针锋相对,不想要被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。
对于这个信口雌黄的皇帝,不管是语言还是拳头,都必须要还以颜色。
“你们说的没有错,我也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,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而行动的”
“……你说你们?”
面对咬着嘴唇瞪着自己的昴,皇帝皱起了眉头。
皇帝放下扶在自己脸上,被昴手上的滴血弄脏的手,困惑于昴指向的复数对象除了自己还有谁。
但是,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弄明白的,毕竟眼前这个人是皇帝,而那人不过是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普通士兵而已。
不过,这两个人给昴造成的伤口,还有指出心理阴影带来的痛苦,是一样的。
“想要优先保护喜欢的人,重要的人,正常来说我是这么想的。但是,即使是讨厌的人,即使是不认识的人,在我眼前面临危险的话,我……”
托德说,昴会依据自己的主观好恶来选择给予帮助的对象。
阿贝尔说,昴甚至连好恶都不挑剔,漫无目的地选择给予帮助的对象。
两个人说的都是正确的,两个人说的都是错误的。
可是——
“可是,这样做不行么……?”
“什么?”
“不可以么?没有背负一生的觉悟,也没有重大的意义,凭着冲动救助眼前的人不行么!?”
面对大声跺脚吵闹的昴,皇帝瞪大了黑色的眼睛。
不像样子的态度和表情连发,昴接二连三地不停说下去。
“你说的没错!我就是在自己目所能视的范围内考虑事情,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出手,我就是这样走到今天的,这有什么不对的!”
“你突然凶什么!?你说有什么不对的?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能顾全大局,一味按照自己的感情行事。为什么不活用自己被授予的权能!”
“我可是全部用上了!活用了全部才能站在这里的!不要感情用事?!胡说八道!我的感情要怎么使用都是我自己的事!”
“既然这样,至少应该顺从你自己的感情!如果准备用好恶来决定人的生死,就别扭曲这种做法,你的存在方式,简直充满了扭曲”
“如果真要按照你这家伙的结论才叫笔直地活着,那我宁愿本性扭曲地活下去!”
昴踢打着始终保持质问姿势的皇帝,幼童一遍又一遍,不停踹着皇帝的小腿,让自己无法压抑的愤怒爆裂开来。
面对昴愤怒的踢击,皇帝的脸扭曲了。
“真是太不像话了”
是的,他准备单方面切断对话,再一次。
准备就这样把价值观的差异断层置之不理,皇帝抓住了昴的肩膀。小孩和大人的腕力毕竟无法抗衡,皇帝准备就这样离开。
因此,昴狠狠咬住了那只手。
“——你!”
“捏介个魂淡!绝对不浪里德诚!”(你这个混蛋!绝对不让你得逞!)*
毫不留情咬在皇帝的右手上,在那里刻下了齿痕和伤口,强行挣脱后流下了鲜血。算上刚才的刀伤,皇帝的双手现在都在流血。
让至高无上的帝国顶点流血,昴肯定免不了要被处刑吧。
“如果到时候国家还在的话,你这个混蛋!”
“什么……咕唔!”
挣开的一瞬间,昴小小的身体从正面抓住了皇帝,头抵住对方的腹部,用力搂住膝盖,这是魏茨教给他的打架必杀技。
此外,除了应用魏茨的教导,还融合了在街头规则里最强的固定技。
扑倒在仰面倒地的皇帝胸膛上,双手抓住衣襟,想把他再摔到地上。反复击打后脑勺的话,不管什么对手都会被打倒。
但是——
“少得意忘形了!”
第一次是因为惊讶,第二次是因为混乱才成功摔落了对方的后脑勺,第三次就被纯粹的力量差距制止了。紧接着昴被揪住头发从对方身上强行拉了下来。
昴被摔倒在地,发出“嘎呀”的惨叫,皇帝斜看了他一眼,站起身来,准备再次走向门口。
“休想得逞!”
从后面用膝盖飞扑向那个皇帝,昴本想强行停住他走向门口的身体,但是因为气势过于猛烈,他就这样把对方向前扑倒了。
结果——
“噗!”
随着一声钝响,皇帝的脸被冲撞在房门上。
“——”
用手撑住发出了剧烈响声的门,扑倒在门上的皇帝站了起来,随即皇帝转过身,双手抓住昴的前襟,把他拎了起来。
“呜啊”发出惨叫的昴被迫转过身来,被怼到门上紧紧贴着。
眼前,是鼻尖和额头都红彤彤的皇帝,他近距离瞪着被悬空的昴。
“你,到底想做什么,目的到底是什么,愿望到底是什么!”
“我想要揍你!目的是揍你!愿望还是要揍你!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才是,你到底想要做什么,目的到底是什么,愿望又到底是什么!”
“——”
竖起指甲抓挠着揪住自己的双手,昴也唾沫横飞地怒吼回去。
他转过头,张嘴想要再咬一次皇帝的手。可是怎么努力都够不到,所以他朝着皇帝的手吐了口唾沫。
就这样,被昴的唾沫弄脏了手,皇帝却因为屈辱以外的理由而僵硬了面容,喃喃自语道。
“余的愿望……?”
“是啊,抛开宏大命题之类的,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吧,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忙碌的时候特意跑到我这里来”
“——”
“你才是最不了解自己的人,从刚才你说的那些发言里来看,你最想要努力的,最在意的事情,才该是最重要的”
从关于帝都避难状况的发言里,从怀疑昴是『星咏者』的发言里,从关于来自王国的艾米莉娅等人的待遇的发言里,和完全无法理解昴存在方式的发言里。
说起来,昴醒过来后就没有一句慰问的话,这个混蛋对自魔都之后的重逢连一句话都没有。
但是排除这些的话,那家伙最热衷的事情显而易见。
“——奇夏”
“……为什么,菜月·昴”
因互相推搡扭打而升高的热度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再次抛出的这个点燃了冰冷热度的问题。
如果说伴随着暴力的那些是赤色的火焰,那么这个问题就是青色的火焰。
用燃烧着青炎的视线炙烤着昴,皇帝如此发问。
“他是余精心训练出来的。如果余真的死去,就可以分毫不差地发挥和余同样的作用,就事论事而言,那个人甚至在武力方面要更加优秀”
“——”
“余和奇夏在能力上没有差别,不管哪一方被留下来,都可以继承抗击『大灾』的战斗,可以说是准备完全——所以为什么?”
那双紧盯着昴的黑瞳的皇帝的——不,阿贝尔的黑瞳摇晃着。
为了不再被取下,恐怕连觉悟也一起戴上的皇帝假面,在下定决心不久后就被揭掉,露出了阿贝尔的脸。
作为一个失去重要之人的人,而不是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,阿贝尔不论如何都忍不住这样对昴提问。
“为什么让讨厌的我活下来,却让奇夏死去了,菜月·昴”
在自己意识到想要询问昴什么问题的基础上,阿贝尔向昴提出了与之前相同的问题。
那声音里面包含的悲痛与脆弱,是之前都无法比较的。
名为文森特·佛拉基亚的皇帝,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帝国。
作为皇帝统御着四大国中的国土最为辽阔的国家——文森特•佛拉基亚作为可以看穿一切的存在君临天下
这位名叫文森特·佛拉基亚的皇帝并不是为了帝国,而是以一个人的身份,提出了问题。说明这个问题有着足以同帝国匹敌的分量。
肌肤,血液,大脑,灵魂都感受到了这一点,昴的心灵因此而颤抖。
与其同时,和情绪暴涨的阿贝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昴的情绪却异常平静。
“——”
为什么奇夏这个人非死不可呢。
在昴并不知道的时候,阿贝尔和奇夏被分别放进了天平的两端,陷入了只能拯救一方的境地。
而阿贝尔自己,本打算和腐朽的天平面对同样的命运。
这却被改变了——也许是被死去的奇夏本人。
——阿贝尔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的死做好了觉悟呢
这和人固有一死这种大家都知道却下意识忽视的情况完全不同。
面对被预言的死亡的觉悟,和昴『死亡回归』的原因并无二致。
阿贝尔一直在同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对峙。
就像昴坚信着即将到来的『死』是可以被改变且必须被改变而战斗到底的那份觉悟一样,阿贝尔也一直在战斗着。
如果昴不去死,艾米莉娅、雷姆和碧翠丝就会死去。
奥托他们,坦萨他们,修德拉克的大家,弗洛普他们,许多人都会死去。如果用自己的生命就能换取大家的生命的话。
如果阿贝尔,为此付出了所有觉悟的话。
“我已经做好了结束一切的准备,可是——”
艾米莉娅,雷姆,碧翠丝代替了昴,让昴活了下去。
奥托他们,坦萨他们,修德拉克的大家,弗洛普他们,这许多人中的某一个人为了让昴活下去,牺牲了自己,延续了昴的生命。
这种绝望,即使其他人理解不了,唯有昴不可以这样想。
只有颠覆了这种可能性,可以用权能改变现实的昴,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阿贝尔所品尝到的绝望。
必须要理解,咽下去,然后再开口讲话。
“——我可不是『星咏者』哦,阿贝尔”
“——”
这句话,对阿贝尔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一种背叛了吧。
到了这个时候,昴依旧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,而是有所隐瞒。但是不管阿贝尔怎样怀疑昴,事实都是没办法改变的。
也许昴可以做到和『星咏者』一样的事情。
也许昴拥有比『星咏者』更能够介入命运的手段也说不定。
即使这样,也并不是万能的,万能是不可能的。
如果是万能的就好了,但是只有万能是不够的。
“所以,我救不了你说的那个叫奇夏的人。我也不知道能拯救他的方法,不过,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”
“……什么”
“……如果我真的有像你说的那样的力量,比起我不认识的人,我更愿意帮助讨厌的你。不是为了能展望未来之类的,不是出于那样的理由,就这些。”
连自己都觉得真是无可救药的天性。
但是这就是菜月·昴在自我理解的容器里,同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商讨后得出的毫无谎言的结果,就是这个结果。
“——”
慢慢地,揪着昴前襟的阿贝尔放松了力量,昴的身体被解放出来。
摩擦着背后的门,昴的身体滑落下来。虽然阿贝尔依然抓着昴的衣领,但是已经失去了力量,昴很容易就能从这双手里挣开来,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。
并没有挣开,只是,就这样呼唤着青年的名字“阿贝尔”——
“如果你说,你不是『星咏者』的话……”
阿贝尔的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。
但是,阿贝尔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发出了声音,他没有继续说下去。青年的黑色眼瞳开始游移,试图寻找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话语。
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。
也许,帝国的皇帝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幼儿都能做到的事情。
“你,不管怎么样都会救我……”
“——”
“比起与帝国存亡相抗争这样的事态,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……”
“——”
“余......我!从第一次看到你的存在开始……”
“——”
不管是谁,都会在说话到一半的时候语塞。
没有一种话语,没有一种情感,可以表现出阿贝尔的真实想法。昴不会催促阿贝尔这个反复纠正自己,表达内心的过程。
“你讨厌我,敌视我……”
结结巴巴,聪明的自己发现所说的话里没有包含自己想表达的意思,阿贝尔开始一遍一遍组织自己该说的话。
被称为佛拉基亚帝国建立以来的贤帝,不管是谁都尊重着的,充满智慧的男人。
然后,一遍又一遍,终于好像传达到了。
“我.....”
“——”
“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……但是却没有做好失去的觉悟”
只做好了作为死去一方的心理准备,却没有磨炼作为被留下的一方的心理准备。
说不定,他甚至已经考虑到了临终遗言,如果去寻找的话,甚至有可能在各地都找到他的遗书。
这一切,都是因为做好了将一切托付给后来的人们,却完全没有做好成为被托付一方的觉悟的原因。
“为什么”
颤抖的声音这样说着。
用着颤抖的声音这样说着,阿贝尔松开了昴,沾满鲜血得双手举到脸侧,捂住了脸。
从不在人前闭上双眼的皇帝,用双手遮住了脸。
“为什么留下我死去了,奇夏......”
文森特·佛拉基亚跪倒在地,双手遮住了脸,声音尚在颤抖,也许那双黑色的眼瞳里还含着泪水。
失去了重要的,非常重要的人,却连哀悼时间都没有的男人,在不需要带上皇帝假面的无礼不敬讨厌的对象面前跪了下来。
看着这一切,昴长长地,长长地,深深地吐了一口气——
“——对不起”
就这样,作为同样和不讲道理的命运持续战斗的同伴,对于拼尽全力战斗而受到伤害的同伴,传达出了决不算安慰的一句话。
△▼△▼△▼△
当对着阿贝尔拳打脚踢的时候,在昴脑海里浮现出了同样对他拳打脚踢的奥托。
“你可真是太厉害了,我可做不到像你那么聪明……啊不过绝对不会告诉本人”
出于生气和羞愧的情绪,所以绝对不愿意直接告诉本人。
总有一天,等到奥托寿终正寝的时候,他会考虑在他枕边说:“其实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”,如果真的这么做,就算在那种情况也会用“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啊!”的吐槽糊弄过去吧,对奥托,就是有着这样的信赖。
总之——
“——”
扑通坐到地上的阿贝尔背靠着墙壁,抱着一只膝盖,视线投向昏暗的室内。
昴也在他的身边盘腿而坐,呆呆地享受着这种宁静。
开头对奥托的感谢和戏弄都毫无疑问是昴的真心话。
那一次,昴一个人把所有东西都背负在身上,几乎濒临崩溃的时候,奥托一拳打在昴的脸上,把必要的话语传达给他。
对朋友,别说那么无聊的话,他那么说着——这段经历,给予了昴从弹簧床上一跃而起的勇气。
当然——
“我和你可不是朋友”
“——当然了,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,和你成为朋友……算了,我不需要朋友,我也并不想要”
“不是交不到朋友只是不想去做?那个,我之前自以为是孤高的时候也这么做过哦,周围人都看出来了”
“你的不敬也该有个限度”
昴和阿贝尔相邻而坐,但却没有看向对方,就这样交谈了起来。
虽然已经没有继续扭打的激情了,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像中断谈话离开那样礼貌地敷衍过去。
昴的脸上,衣服上,手上到处都沾满了血。
当然,阿贝尔的脸上,头发上,衣服上也到处都沾满了血。
房间里的床单被鲜血染红,刀滚落在地板上。飞溅的血液把到处都弄得乱七八糟斑斑驳驳的,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和血迹。
虽然作为杀人现场的血量还有点不足,但是作为犯罪现场来说已经足够厉害了。
“可是,就算这样大闹了一场,都没办法破坏掉一个房间。这就是我和你的极限了吧”
即使昴和阿贝尔毫不手软地横冲直撞,也最多只是破坏掉了陈列品而已。
如果让这个世界上正经的坏蛋来干的话,这个房间大概瞬间就能被摧毁得无影无踪吧。用她那可爱的脸可爱的手,艾米莉娅又要多长时间能可爱地把这个房间摧毁呢。
“我和你打起来什么的,完全不可爱”
“……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”
“你才是到底有什么毛病呢,我告诉你,因为你的话乱七八糟太散了,别人根本感觉不到你想要说什么”
“——”
阿贝尔沉默了,开始沉思了起来。
他之所以缄默的原因,大概是因为本人也对话语的散乱度有自知之明。对真心的倾诉充耳不闻,只是选择了听起来让人舒服,顺耳的话题,结局就是这样心绪不宁,反而什么也谈不成。
这就是阿贝尔想要说的话语的本质,是他也已经自觉到的过错。
接下来,昴等待着他将会做出怎样的挽回——
“菜月·昴,你并非『星咏者』的这件事情可是事实?”
“……是真的啦,我才不是什么『星咏者』,能预测未来什么的,那不是听起来比我还像魔女教么。那些家伙和我可处不好”
“听说在露格尼卡,有两个大罪司教被打倒了”
“虽然还没公开,其实是三个,『暴食』也……不,『暴食』到底有没有被打倒也很难说,所以忘了吧,露伊的事也……啊!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对露伊没做什么吧,当时你说要杀掉露伊的事情,我还没有原谅你呢”
在魔都卡欧斯弗雷姆的时候,昴和阿贝尔他们分开行动的契机,就是阿贝尔对露伊坚决的态度。
当表明了她是大罪司教的事实时,阿贝尔说,绝对不会原谅这个人。
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昴和阿贝尔他们采取了截然不同的行动,和露伊两人孤立无援地前往了尤尔娜的城堡——
“就算到了现在,我也不能原谅你”
“胡说八道,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那个女孩么”
“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,说起来如果按照初印象来说的话,知道了和我关系非常好的那些成员,你估计会觉得我脑子有病”
“关于你的理性这一点在修德拉克村落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过了——不用担心”
“啊啊?”
“我没有准备加害那个女孩,当时我想说的意思,并不是立刻处死被认为是大罪司教的人。”
“什.....”
“你太草率了,努力反省吧”
被人说是没必要的警戒,昴不禁哑口无言。但即使事实如此,导致昴这么草率下结论的原因也是阿贝尔的态度冷漠和冷酷无情。
之前阿贝尔的态度积累起来,才导致了那个场合下的不信任感。
“那都是因为,你的态度有问题.....”
“那是必要的,万一你又准备让我活下去怎么办”
“——”
“而且这一切都是基于对你是『星咏者』的推测,在王国取得了前所未有成就的你,达成了非凡人所能及的成就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
“当然,也没有必要刻意破坏你对我的印象,就算不演戏你也是我最讨厌的那类人,厌恶和轻蔑,都是发自内心的。”
“你·这·家·伙……!”
不管是在说谎还是真话,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,阿贝尔的话都让昴额头青筋直冒。
但就像昴如履薄冰一般探索着与阿贝尔的关系,阿贝尔也用走钢丝一样的心情在和昴接触着。
昴在冰上,阿贝尔则在走钢丝,这样的交往是没办法成功的。
因为双方都只看着自己脚下,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过。
“……我,不认识那个叫奇夏的人,他把你赶下玉座,然后假扮成你作为皇帝。我和他,是在卡欧斯弗雷姆,他作为皇帝时相遇的”
“——”
“我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,到底谋划了什么把你赶出城去。但是,我知道,你对那个人的死感到很懊恼,那个人确实是代替本该死去的你去死的,所以……”
结结巴巴地,昴想到什么就讲什么。
出于互相不面对面的默契,昴并没有去看阿贝尔脸上的表情。老实说,有点可怕。
那个阿贝尔竟会因失去某个对象而懊悔到无法保持内心平衡。
昴也觉得,对于对那个人几乎一无所知的自己来说,这样的发言似乎有点过于踏入内心了。
但是,昴还是这么觉得。
就算时间没有很久,就算被这个叫阿贝尔的男人折腾得乱七八糟,就算被卷进事关一个国家生死存亡的事态,昴还是这么觉得。
“那个叫奇夏的人,超厉害的”
抬起头,发出也许不合时宜的开朗声音。
并不是一味强迫自己变得开朗,昴是发自内心的赞扬着。
实际上多多少少是这样,能背叛这个让一切事物在自己脑海形成,然后再让事情随心意顺利运行起来,被称为帝国建国以来的贤帝文森特,出色完成了自己目标的人。
仅仅是这样,就足够让人称赞了。
在这个基础上,被留下的阿贝尔的轻微崩溃,也许也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“你说过,不管自己还是那个人,谁留下来都没有什么差别。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,那么那个人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。”
“……你”
面对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昴,阿贝尔毫无所动地低声回应。
用着既不能说是愤怒,也不能说是不愤怒的声音,但并非在谴责昴是个好事的家伙
“你真的明白么?为什么奇夏要算计我?”
那是为了催促昴说出结论的声音。
“——”
阿贝尔想要答案。
阿贝尔的聪明脑袋都回答不出的答案。居然想从不知道奇夏的昴嘴里得到答案,就算说不期待也还是有所期盼。
对于这样的期待不得不感觉到压力。
“不管你是怎么想的,现在来说说”
(译者注:文森之前对第二人称你的称呼为貴様,仅此一处使用お前)
既然这么开门见山,那昴就没有理由犹豫是否该直言了。
昴认为的,为什么奇夏选择了自己,把阿贝尔留下的理由。
那是——
“对于想要杀死你的命运,和对于面对这样的命运放弃了的你,感到很不爽吧”
“——哈”
“也有那种即使自己死去也希望对方活着的类型,不过我不是这么认为的,因为你的存在方式可没有那么讨喜”
即使自己死去,也希望那个人活下去的心情也可以理解。
但如果想要让人产生这种心情,就需要相当重视对方,并且有充足的理由让对方这么去做。
很难想象会有人对这个早已对自己死亡做好了觉悟,并为后续不断奠定基础的阿贝尔产生这种想法。
因此,昴的答案是。
“奇夏啊,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,所以才证明给你看的”
“证明?什么……为了这个算计我,就算要愚弄我也在所不惜?”
“你也是个头脑聪明的笨蛋,估计弗洛普和米泽尔妲小姐也注意到了吧,不……命运这东西啊,所能掌控的距离是有限度的”
“命运……”
就好像是第一次说出这个词一样,阿贝尔如舌尖滚动着不熟悉的东西一般重复着。
实际上,对于一直和一切事物真实正面对抗,用自己的想法不断抗争的阿贝尔来说,所有的障碍都是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。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认识到,自己现在是在和「命运」这种无形的,不可思议的东西对抗。
但是,毋庸置疑,阿贝尔无自觉地向作为敌人的命运承认了自己的败北。
而与此同时,奇夏用自己的性命,让阿贝尔能够活着去证明这件事。
“可以和命运战斗的话——放弃的理由,一个都找不到”
“——”
微微吸了一口气,阿贝尔像被击中了心灵一样无言以对。
如果不认为自己的敌人是「命运」,那么当然不能和它战斗,也应该从没有想过要抵抗吧。
自佛拉基亚帝国诞生以来的贤帝,在知道了这个「敌人」的真面目时,又该怎么做呢。
“——阿贝尔,我呢,并不是『星咏者』”
“——”
“但是——”
在一言不发的阿贝尔旁边,昴把手放到盘起的膝盖上宣布着。
被质疑,就否定掉,再被质疑,就再否定掉,然后再被质疑,然后就再否定掉。
昴在心里决定了要这样回答,即使不能说明自己的权能,也不能证明『死亡回归』的事情。
这也算是对那个只能忍气吞声,没办法做出明确反击就分开的对手,托德·方古的一种回应。
“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我就会尽可能多地去拯救。即使如此,如果真有无法拯救的生命的时候,那就……”
“……这不还是面对命运败北了么”
“——完全大获全胜是不可能的,和命运战斗的,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”
没有办法拯救一切。
昴没办法保证能一直拯救所有的人。
虽然大喊着“命运什么的,尽管放马过来吧!”,也发誓会和命运持续战斗下去,但是对已经失去的生命,昴也会感到悔恨悲伤,并继续说下去吧
这样一来,为了减少感到悔恨的机会,为了减少留下眼泪的次数——
“把你的力量借给我,阿贝尔。然后,我也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”
“——”
“从现在开始,我会全力协助你!……这样的话,虽然还没和艾米莉娅他们商量过不能随便说,但大概就是这样的气势,所以”
这样说着,昴用力一拍膝盖,直接站了起来。
并没有去看阿贝尔的表情,而是慢慢在房间里前进着,走到了床铺旁边。昴瞥了一眼沾满鲜血的正装一角,将手伸向了水果篮。
那里有一个被阿贝尔切成两半后就丢在那里的凛果。白色的切面因接触到空气而逐渐氧化变色成了褐色,但昴还是不在乎地拿了起来。
然后——
“被你切成两半的凛果,就由我来帮你吃掉”
他把被切开的一半丢给阿贝尔,然后自己咬上了剩下的另一半。
随着令人心情舒畅的咀嚼声,香甜的汁水在口中扩散开来,昴看向坐在地上的阿贝尔。
阿贝尔接住了扔过来的凛果,低头看向它,稍微犹豫了一下,然后也咬了一口。
同样令人心情舒畅的咀嚼声响起,那酸甜的味道应该也在他嘴里扩散开来了。
喜欢也好,讨厌也罢,憎恶也好,爱意也罢,都和这味道没有关系。
生存着的人之间,分享着的凛果味道之间并无差异。
“菜月·昴”
“干什么”
“我,并不喜欢你”
“不喜欢么”
“——但是,我需要你的力量”
这样宣言后,阿贝尔慢慢的站了起来,手里还拿着那个咬了一口尚没吃完的凛果。他用那双黑色的眼瞳凝视着昴。
把在这个房间里展示的一切不像皇帝所表现出的感情色彩,全部再次隐藏在了自己作为皇帝的自我意识之内,但是,从他的眼瞳和声音里,仍能隐隐看到那感情的渗出。
“为种种失礼道歉,王国骑士”
看到了神圣佛拉基亚帝国的皇帝低头,昴笑了起来。
一边坏笑,一边咬着剩下的凛果。
“就不为种种不敬道歉,帝国皇帝”
就这样,昴踏上了纠正从一开始就错误的这段关系的第一步。
文后注释:*部分为昴咬住文森特口齿不清所致,原文为:はっへなほほ、いっへんらねぇ
如果有野生大佬觉得有更合适的翻译欢迎提出意见꒪ˊ꒳ˋ꒪)
最后感谢散佬的连夜爆肝(真的是辛苦了!(๑˃́ꇴ˂̀๑)),傲慢佬的帮忙校对和宿星的熬夜润色,为大家呈现最新一节的翻译。